壬午

文天祥 文天祥〔宋代〕

忆昔三月朔,岁在火鼠乡。
朝登迎銮镇,夜宿清边堂。
于时坌飙雾,阳精暗无芒。
胡羯犯彤宫,犬戎升御床。
惨淡铜驼泣,威垂朱鸟翔。
我欲疏河岳,借助金与汤。
吾道率旷野,绕树空徬徨。
慷慨抚鳌背,艰关出羊肠。
扶日上天门,随云拜东皇。
我逖誓兴晋,郑畋义扶唐。
人谋岂云及,天命不于堂。
泗水沉洛鼎,蓟丘植汶篁。
瑶宫可敦后,玉陛单于王。
革命旷千古,被发绵八荒。
海流忽西注,天旋俄右方。
嗟予俘为馘,万里劳梯航。
秋风上瓯脱,夜雪卧桁杨。
南冠郑大夫,北窖苏中郎。
龙蛇共窟穴,蚁虱连衣裳。
周旋溲勃间,宛转沮洳场。
漠漠苍天黑,悠悠白日黄。
风埃满沙漠,岁月稔星霜。
地下双气烈,狱中孤愤长。
唯存葵藿心,不改铁石肠。
断舌奋常山,抉齿厉睢阳。
此志已沟壑,馀命终岩墙。
夷吾不可作,仲连久云亡。
王衍劝石勒,冯道朝德光。
末俗正靡靡,横流已汤汤。
馀子不足言,丈夫何可当。
文天祥

文天祥

文天祥(1236.6.6-1283.1.9),字履善,又字宋瑞,自号文山,浮休道人。汉族,吉州庐陵(今江西吉安县)人,南宋末大臣,文学家,民族英雄。宝祐四年(1256年)进士,官到右丞相兼枢密使。被派往元军的军营中谈判,被扣留。后脱险经高邮嵇庄到泰县塘湾,由南通南归,坚持抗元。祥兴元年(1278年)兵败被张弘范俘虏,在狱中坚持斗争三年多,后在柴市从容就义。著有《过零丁洋》、《文山诗集》、《指南录》、《指南后录》、《正气歌》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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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说之晁说之 〔宋代〕

念公多疾病,使我频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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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丹讵凌空,八石聊扶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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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龟石寺

舒岳祥舒岳祥 〔宋代〕

旧说龟为石,今知石化龟。
溪分剡溪秀,亭近镇亭遗。
沙鸟穿青樾,岩花覆碧漪。
逢僧知雅素,携看古廓碑。

杨柳枝

王恽王恽 〔元代〕

密叶阴阴汉将营,春风吹断鼓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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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集

陆游陆游 〔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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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赓前韵且以陋居幽胜诧而诱之

林逋林逋 〔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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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磴背穿林寺近,竹烟横点海山微。
百千幽胜无人见,说向吾师是洩机。

祈雨爱蒋常请求诗

张埴张埴 〔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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襦不及胫腰鎌谁,杜陵一饮又可期。
只管饭颗山吟诗,不然市井含哺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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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排云一致词,呼来雷公只婴儿。
不妨昆明数斗泥,变化斛水为三时。
少为枯槁生春熙,常清真人能尔为。
武夷老子黄弊衣,不能一煦诛虹霓,
噫。

晨炊泉水塘,村店无肉,只卖笋蕨,嘲亭父

杨万里杨万里 〔宋代〕

屠门深闭底须愁,土锉无烟也莫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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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道藜羹元不糁,至今讳杀古陈州。

奉酬四川戴佥宪文信见访

孙蕡孙蕡 〔明代〕

濯锦江波漾绣衣,邻翁走报入柴扉。雨馀门巷青骢滑,花外旌幡白鸟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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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杨万里杨万里 〔宋代〕

坐看胡孙上树头,旁人只恐堕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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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音 赏析 注释 译文

争臣论

韩愈韩愈 〔唐代〕

  或问谏议大夫阳城于愈,可以为有道之士乎哉?学广而闻多,不求闻于人也。行古人之道,居于晋之鄙。晋之鄙人,熏其德而善良者几千人。大臣闻而荐之,天子以为谏议大夫。人皆以为华,阳子不色喜。居于位五年矣,视其德,如在野,彼岂以富贵移易其心哉?

  愈应之曰:是《易》所谓恒其德贞,而夫子凶者也。恶得为有道之士乎哉?在《易·蛊》之“上九”云:“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蹇》之“六二”则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夫亦以所居之时不一,而所蹈之德不同也。若《蛊》之“上九”,居无用之地,而致匪躬之节;以《蹇》之“六二”,在王臣之位,而高不事之心,则冒进之患生,旷官之刺兴。志不可则,而尤不终无也。今阳子在位,不为不久矣;闻天下之得失,不为不熟矣;天子待之,不为不加矣。而未尝一言及于政。视政之得失,若越人视秦人之肥瘠,忽焉不加喜戚于其心。问其官,则曰谏议也;问其禄,则曰下大夫之秩秩也;问其政,则曰我不知也。有道之士,固如是乎哉?且吾闻之: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今阳子以为得其言乎哉?得其言而不言,与不得其言而不去,无一可者也。阳子将为禄仕乎?古之人有云:“仕不为贫,而有时乎为贫。”谓禄仕者也。宜乎辞尊而居卑,辞富而居贫,若抱关击柝者可也。盖孔子尝为委吏矣,尝为乘田矣,亦不敢旷其职,必曰“会计当而已矣”,必曰“牛羊遂而已矣”。若阳子之秩禄,不为卑且贫,章章明矣,而如此,其可乎哉?

  或曰:否,非若此也。夫阳子恶讪上者,恶为人臣招其君之过而以为名者。故虽谏且议,使人不得而知焉。《书》曰:“尔有嘉谟嘉猷,则人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谟斯猷,惟我后之德”若阳子之用心,亦若此者。愈应之曰:若阳子之用心如此,滋所谓惑者矣。入则谏其君,出不使人知者,大臣宰相者之事,非阳子之所宜行也。夫阳子,本以布衣隐于蓬蒿之下,主上嘉其行谊,擢在此位,官以谏为名,诚宜有以奉其职,使四方后代,知朝廷有直言骨鲠之臣,天子有不僭赏、从谏如流之美。庶岩穴之士,闻而慕之,束带结发,愿进于阙下,而伸其辞说,致吾君于尧舜,熙鸿号于无穷也。若《书》所谓,则大臣宰相之事,非阳子之所宜行也。且阳子之心,将使君人者恶闻其过乎?是启之也。

  或曰:阳子之不求闻而人闻之,不求用而君用之。不得已而起。守其道而不变,何子过之深也?愈曰:自古圣人贤士,皆非有求于闻用也。闵其时之不平,人之不乂,得其道不敢独善其身,而必以兼济天下也。孜孜矻矻,死而后已。故禹过家门不入,孔席不暇暖,而墨突不得黔。彼二圣一贤者,岂不知自安佚之为乐哉?诚畏天命而悲人穷也。夫天授人以贤圣才能,岂使自有余而已,诚欲以补其不足者也。耳目之于身也,耳司闻而目司见,听其是非,视其险易,然后身得安焉。圣贤者,时人之耳目也;时人者,圣贤之身也。且阳子之不贤,则将役于贤以奉其上矣;若果贤,则固畏天命而闵人穷也。恶得以自暇逸乎哉?

  或曰:吾闻君子不欲加诸人,而恶讦以为直者。若吾子之论,直则直矣,无乃伤于德而费于辞乎?好尽言以招人过,国武子之所以见杀于齐也,吾子其亦闻乎?愈曰: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我将以明道也,非以为直而加人也。且国武子不能得善人,而好尽言于乱国,是以见杀。《传》曰:“惟善人能受尽言。”谓其闻而能改之也。子告我曰:“阳子可以为有道之士也。”今虽不能及已,阳子将不得为善人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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